那一年,一场名为青春的潮水淹没了我们

z 2022.12.14

有些故事看着悲伤。

其实,充满着勇气。

想来我被那件白T恤蛊惑的时候,正是心里的小鹿成熟的高光时刻。

它把心脏踹的剧烈跳动,差点儿就让我站不稳。

等候校车的大军里,只有他站的最清新,表情最无瑕。

再多的好词好句都不够夸。

白净的脸蛋,白色的T恤,白色的球鞋,我犯花痴似的傻笑。

“你在干什么?你又不坐校车。”刘繁星的大嗓门把我惊得差点儿摔倒。

“刘繁星,能不能轻点儿说话。”

他眯眼笑着,“快走吧。”

我跟着他,走过了等车队伍,走上了乡间小路。

那件白T恤,离我越来越远,却在我心头烙上了印记。

我和刘繁星是学校唯一两个走读生,每天一起上下学,因为,我们喜欢乡间的风。

“那风比学校的社会气可爱多了。”我常挥着狗尾巴草,跳着小碎步。

而刘繁星,总是粗声粗气的嚷嚷我,“成熟点,要不是我,真怕你被拐了。”

每当他说这话,我就感觉田野里头站了个人,戴着斗笠,拿着铁锤。

“晕车药吃了吗?”当他缓着语气问我,我也没听出关心的意味。

“真不想天天吃药。”我嘟囔着。

“那就住宿啊,明明不能坐车,还偏要每天坐来回四个小时公交车,不是自作孽吗?”

好几次我红了眼眶,他又会自责的给我摘狗尾巴草。

这就是刘繁星吧,在的时候讨嫌,不在的时候也不行。

遇见白T恤以后,我真有了住宿的念头。

只是如果住宿了,父亲每晚的药就没人煎了。

每个人都有秘密吧,说出来也没人懂的时候,它就变成了秘密。

但刘繁星却深挖了我对白T恤的臆想。

他在我的语文书里贴了便贴条,上边写字:白T恤。

我顿时脑袋“嗡”的一声,冲到正在喝水的他面前。

“什么意思?”

他“噗嗤”一下把水喷在了我头上。

我刚想发怒,他用手指抵住了我嘴巴,轻声的说:“这周五下午三点,2号校车。”

我瞪大眼睛,捏住了他的手指,“暗号,是什么?”

他大笑起来,“孺子,不可教也。”

2号校车的这个宝座,是刘繁星花了50块钱给我买来的。

上车前,我偷偷的多吃了两片晕车药。

之所以“偷偷的”,是因为这家伙每次在我吃药的时候都会像看囚犯那样监督我。

我的位子就在白T恤的后面。

在难能可贵的机会面前,勇于抓住,那才是真正的机会吧。

我点了点头,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。

他回头的一刻,就像韩剧第八集那么美好。

“我,我,我想问你叫什么?”其实这是个不错的开场白,既有主题,也不失分寸。

“白帆。”他朝我浅浅一笑,“白色的帆船。”

真是一个完美的诠释,既有礼貌,也不失风度。

更美好的是,我们互相留了电话号码,聊了个天南地北。

白帆就这样走进我的生活,没有狡诈的女二,也没有拖沓的剧情。

他取代了刘繁星,陪我走在乡间的小路上。

我们一同高考,一起上同一所大学。

大四毕业那天,我带他回家见了我的父母。

一个满头白发的母亲,和一个瘫痪在床的父亲,还有一屋子的中药味。

那天他走后,我给刘繁星打去了电话。

整整四年,我才再一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。

我在电话里大哭,我说:“那个韩剧,叫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。”

但是,那个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,不是因为不爱。

高三的时候,我开始耳鸣,常常一响就是一整个晚上。

放学回家的路上,我发现没跟刘繁星说上几句话,我就开始头晕、眼花。

当身体都开始不自觉的颤抖,我被告知患上了严重的焦虑症。

我刻意躲避刘繁星,总说有东西拉在教室让他先走。直到有一天我告诉他,我被白T恤吸引了。

我看到他眼中暗淡的神色。

挡箭牌的存在,是为了不让自己流血。

白帆的存在,是为了赶走刘繁星。

所以那天白帆从家里离开,摸了摸我的脑袋,“我的任务完成了,但是你的任务是不打算要了吗?”

我抱着他痛哭,“我没有资格。”

“也许刘繁星会是最有用的药,为什么不试试?”

我不敢尝试,长时间吃药导致我严重发胖,家庭的负担时常让我喘不过气来。逐渐离去的笑容,慢慢退散的青春,让我有什么权力再去要求。

只是,还想再见一见那个人。

在我二十八岁那年,父亲离开了。

家里的中药味慢慢退去。

母亲说,该把自由还给我了。

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还是为我留着,电话那头已经不是大嗓门了,“纪跃跃,我明天结婚。”

我的手不停地颤抖,手心里的药早已被汗水浸湿,“恭喜你。”

他沉默了会儿,“你好吗?”

我挂断电话,嚎啕大哭。

一字一句都无法再多说。

当初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花痴的样子,故意把和白帆的合照放在朋友圈。

故意做的一切,不就是为了他明天的幸福吗?

刘繁星的婚礼在一个小教堂举行,这是我梦寐以求的场景。

一辆婚车缓缓驶来,我看到穿着白色西装的他格外帅气。

那个新娘,高挑的身材配上修身的礼服。

那才是新娘的样子吧。

他们两对视着,周围人撒着花瓣。

他在笑,那笑容,一如从前。

我常想起我们一起回家的路上,说着笑话的刘繁星。

和之后,怎么都逗不笑的我。

那是因为我病了,我多想告诉他,我病的连三句话都说不了。

连他,都看不清。

我站在街角,直到目送着他们进入教堂。

我吃了两倍的药,只为能稳稳地站在角落。

从此以后,我把笑容寄存在你的眉梢里。

你要代我,继续没心没肺的笑。

教堂里的刘繁星,看着新娘脸上娇羞的表情。

曾经,也有个女孩,笑起来犹如含苞待放。

只是,这个用狗尾巴草布置出来的婚礼现场,她永远都无法知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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